7月5日,北京人艺召开蓝天野追思会,张和平、濮存昕、宋丹丹、梁秉堃、万方、吕中、王雷等爱他的人们终于坐在一起,用朴素真挚的语言追忆他、描摹他、留住他……
张和平:
“他给我写过三封信,两封是毛笔小楷写的”
19年未登台的蓝天野,在张和平担任院长时以85岁高龄出山,直至2022年收山。追思会上,张和平带来了蓝天野写给他的三封信,其中两封是用毛笔小楷写的。“当时万方给他写了一个剧本,那时的名字是《忏悔》,后来改成了《冬之旅》。作为一部只有两位演员的戏,戏份太重,考虑到天野老师的身体,剧院没有上演。天野老师很喜欢《冬之旅》,但是那出戏在院外演出他觉得不合适,为此给我写了这三封信。”
今年5月4日蓝天野生日那天,张和平还与蓝天野互致问候,“我还把我做词、孙楠演唱的生日歌发给了他。而我最后一次听到他的声音,是今年3月27日,他给我发了长达三分钟的语音,提到今年原本要排《北京人》,后来推掉了。身体状况本来还可以,但排这么沉重的戏,排一半对剧院就不好了,也就算收山了……”
濮存昕:
“他的艺术人生是精品、是典范、是样板”
濮存昕的父亲苏民同蓝天野交往颇深,濮家姐弟三人同来参加了追思会。濮存昕说,“人总是要死的,但死的意义不同。天野老师的去世如泰山一般,给予我们震撼和力量。虽然死亡是大自然的规律,但我们都认为天野老师是喜丧,是圆满的结束,像一幕戏一样结束。我最后一次看到他,他从楼梯上走下来,我们聊了一个多小时,他是笑着谢幕的。”
《家》排练合成时,濮存昕亲眼看着蓝天野从平台栽下去,“那个惨象不可目睹,眼镜甚至把眉骨划破,围上了一大堆人,他站起来第一句话‘让大家受惊了’。我们总说‘戏比天大’,可戏怎么可能比命大呢。天野老师的艺术人生是精品、是典范、是样板,他是打不垮的。去年我带他去看医生,看着他老老实实回答医生的话,我的眼泪差点忍不住,装着出去打电话。那一刻,我知道他仍旧要衰老、死去,但他笑对人生,不治疗不手术,他一生的完美要感谢志远姑娘对他的照顾。”
吕中:
“他不破坏自己,要圆满归去”
“祝天野老师在天之灵永远安康”,这是吕中发言的第一句话和最后一句话。“我刚进剧院就住在四楼,和天野老师他们都住在一起,天野老师既是家长,也是大班学员的班主任,后来我们又在天通苑做了20多年的邻居,我和吴桂苓结婚就是天野老师主持的。”
2012年排《甲子园》时,蓝天野已经85岁,因为很怕他忘词,吕中把他的戏全都背了下来,“但是从排练到演出,天野老师没有忘过、错过一句词。这出戏也是他人生中非常成功的一出。”由于两家距离只有五分钟的路,吕中经常去看他,“那一次,天野老师跟我说,‘我得了胰腺癌,这是最严重的,我不做手术不化疗’。他对人生的理解是那么透彻。他不破坏自己,要圆满归去。所有医院对于胰腺癌下的结论都是6到8个月,但他活了一年多,乐观面对自己的生活。让他长期住院治疗,他拒绝了。得知他去世的消息,我去看他,他平静地躺在床上,有尊严地给人生画上了句号。”
宋丹丹:
“他给我出的题,可能是我这辈子演得最好的角色”
当初宋丹丹是被蓝天野招进人艺学员班的,“我当时因为在初恋,没有好好读书,也觉得大学考不上。偶然的一个机会,别人告诉我北京人艺在招生,我以为是唱戏的地方,就问是不是要唱,结果说不用,说话就行了。我就来试了一下,三试时天野老师出的题是母亲生病了,我给父亲打电话,后来就是我演得非常出色,边打边哭,就被招进来了。天野老师教我们观察生活小品,有一次我演了一个老太太,他觉得演得好,但是也没有夸我,只是跟我说,下周一,你给我演三个不同性格的老太太。后来我演了一个老干部,一个我自己的奶奶,还有一个我家对门的奶奶。这三个老太太可能是我这辈子演得最好的角色了,虽然已经过了40多年。”
文/本报记者郭佳
摄影/本报记者王晓溪